——評《金融危機救助指引》

　　■孟春

　　伴隨著全球化、信息化和金融重要性的提升，金融危機的形成機理越來越復雜，爆發頻率不斷提高，破壞性和傳染性持續增強，成為當今經濟金融領域公認的疑難病癥。當金融危機爆發時，為了維護千家萬戶的利益和社會穩定，各經濟體都會實施救助。在一輪輪金融危機救助中，有的成功，挽狂瀾于既倒；有的收效甚微，甚至損失慘重。金融危機救助的實務操作性很強，是緊急時刻的決策，是精細巧妙的設計，是瑣碎細致的工作，更是救助者舍我其誰的勇氣和擔當；它不是象牙塔里的學術研究，不是慢條斯理的抽象，不是冷冰冰毫無活力的假設，更不是脫離現實的邏輯推演。研究金融危機救助必須以事實為依據，從救助行動出發。

　　觀察和研究金融危機救助的角度可以很多，高偉以翔實的金融危機案例為基礎，從系統性金融風險入手，解析了歷次重要金融危機，認為金融危機與系統性金融風險密不可分，是金融風險積累到一定程度爆發的產物。當金融危機爆發時，最急迫的救助工作是全力控制并隔離危機點，防止危機傳染和蔓延。在金融危機救助中，控制一個危機點相對容易，比如隔離一家破產的重要金融機構，彌補一個明顯的金融制度缺陷，抗拒國際游資的短期沖擊等，而降低系統性金融風險、使金融體系在低風險狀態下恢復正常運行，則困難得多。這就需要從降低系統性金融風險入手，全面、準確地分析金融危機救助，需要該領域的理論創新。高偉認為系統性金融風險不是一個整體，可以細分為一般性風險、制度性風險和外部傳導風險，并創立了系統性金融風險“三層面學說”，為研究金融危機救助做注腳，進而建立了金融危機救助“三層面”分析。

　　一般性風險主要是由金融市場的脆弱性、參與者有限理性和信息不對稱等原因造成的，是金融市場內生的固有產物，是系統性金融風險的“硬核”。我們可以采取措施將一般性風險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但無論怎樣努力，都不可能完全消除化解它。一般性風險積累到一定程度，在意外因素的作用下，就可能爆發金融危機。針對一般性風險采取的救助，高偉將其稱為一般性救助。

　　由于國情不同，各國金融體系存在很多制度性差異，各有優勢和缺點。很多金融危機起源于金融體系的制度性缺陷和受監管程度較小的部分，如果不及時彌補這些缺陷，將來可能再次爆發金融危機，那些發生過金融危機或者面臨相似情況的經濟體，將來再次爆發金融危機的概率更高。這種由于制度因素(包括制度缺陷、制度創新、路徑依賴、衍生工具創新等)引發的系統性金融風險，高偉稱之為制度性風險。針對制度性風險采取的救助，高偉將其稱為制度性救助。

　　混業經營是現在金融業主流，跨市場、交叉性的金融產品和業務成為金融機構實行混業經營的載體，形成一個個環環相扣的鏈條，將國內和國際金融市場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在這個產品鏈條上，某類資產價格的異常波動，往往會引發整個資產鏈條的波動，只要這個漫長鏈條上的一家主要金融機構出現問題，就會帶動該鏈條上的其他機構產生“共振”，而金融風險在擴散過程中會以杠桿比率放大，使局部風險蔓延成全局風險，使國別金融危機演化為國際金融危機，并在國際范圍內傳導。這種從國際傳導來的系統性金融風險，高偉稱之為輸入性風險，針對輸入性風險采取的救助，高偉將其稱為輸入性救助。

　　以上三個層面的救助沒有先后、優劣和輕重之分，實施救助需要視金融危機演變情況而定。由于金融危機產生的原因和背景不同，危機國的政體、經濟發展狀況和宏觀經濟管理方式差異很大，金融危機救助的“藥方”需因地制宜，對癥下藥。當爆發嚴重金融危機時，通常需要加大救助力度，實施三個層面救助的組合。高偉將救助組合分解開來，逐一剖析，是在尊重實踐的基礎上，梳理和歸納救助行動，讓大家更清晰的認識和理解金融危機救助，更科學、更有針對性地制定救助的“藥方”。

　　沿著“三層面”分析的框架和路徑，《金融危機救助指引》一書首先研究金融危機救助的內涵及相關問題，然后全面解析一般性救助、制度性救助和輸入性救助，探討金融危機救助的退出機制，剖析救助中需要重點解決的難題，最后總結金融危機救助需要遵循的基本規律。在研究中，高偉充分吸收和借鑒了前人的研究成果，并挖掘了金融危機救助蘊含的本質和共性，包括基本原則、時機、方式、退出和約束機制、效果評價、政策協調、國際合作等，希望能為研究金融危機救助提供一個新視角、新思路和新體系，對提高救助行動的靶向性和邊際效用有所貢獻。

　　高偉撰寫該書歷時三載，凝結著他對金融危機的長期跟蹤和思考，為大家提供了一個金融危機救助的“工具箱”，在這個“工具箱”里雖然沒有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卻可以普及金融危機救助的基本規律、手段、組合和常識，讓大家在救助中不打無準備之仗，不犯專業性錯誤，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同時，高偉的“工具箱”是開放的，是兼收并蓄的，期盼有志之士批評、發展和完善這個“工具箱”，共同為迎接下一場金融危機做準備。